凌晨五点的海鲜市场
"要想吃到最新鲜的海货,得赶在太阳出来之前。"民宿老板老张的话在我脑海里盘旋。凌晨四点半,手机闹钟还没响,我已经拎着帆布包站在了东山岛铜陵镇的街头。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鱼腥味,混杂着海风的咸味。
穿过两条寂静的小巷,远远看见一片昏黄的灯光。走近了才发现,海鲜市场早已热闹起来。湿漉漉的水泥地上,摊主们支起折叠桌,把刚从渔船上卸下来的海货分门别类:银光闪闪的带鱼码得整整齐齐,活蹦乱跳的皮皮虾在泡沫箱里张牙舞爪,还有拳头大小的扇贝,贝壳上还沾着海泥。
"小姑娘第一次来?"一个穿着橡胶围裙的阿姨笑着问我,她面前摆着一个装满螃蟹的大盆。我蹲下来想挑只看起来肥美的,却被阿姨拦住了:"别光看大小,要捏肚子这里。"她抓起一只螃蟹示范,"硬邦邦的才是满黄,软塌塌的都是水。"
五块钱的生蚝粥
在市场转了半个多小时,帆布包里已经装了半斤虾和几个扇贝。路过市场角落一个支着煤炉的小摊时,被一阵米粥的香气勾住了脚步。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,正用长柄勺搅动着大铁锅里的粥。
"来碗生蚝粥?刚剥的生蚝。"大叔掀开锅盖,乳白色的粥面上浮着翠绿的葱花。我点点头,找了个小马扎坐下。周围已经坐了几个早起的本地人,都捧着碗埋头喝粥,偶尔用闽南语交谈几句。
五块钱一碗的生蚝粥,碗底藏着五六颗饱满的生蚝。米粥熬得软糯绵滑,生蚝的鲜甜完全融入粥里,撒上胡椒粉和香菜,一口下去暖到胃里。大叔说他在这里摆摊三十年了,每天凌晨三点起床熬粥,"用的都是当天的新米和刚上岸的海蛎子,差一点都不行。"
码头边的鱿鱼串
从市场出来时,太阳已经爬上了屋顶。沿着海边往码头走,看见几个渔民正把渔网拖上岸。渔网里的小鱼活蹦乱跳,银鳞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正在分拣渔获,把小的扔回海里,大的装进竹筐。
"这些是'海钓'剩下的,不值钱,自己吃刚好。"大叔见我看得入神,递过来一只还在扭动的小章鱼。它的吸盘紧紧吸住我的手指,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笑出声。
在码头石阶上坐下,旁边有个卖烤鱿鱼的小摊。老板现杀现烤,鱿鱼在炭火上滋滋作响,刷上秘制的辣酱,香气能飘出三条街。花十块钱买了两串,鱿鱼须烤得焦脆,鱿鱼肉却依然Q弹。坐在石阶上,一边吃鱿鱼串一边看渔船归港,远处的海平面和天空连成一片,蓝得晃眼。
菜市场里的人情味
下午又去了趟市场,想给朋友带点虾米。卖干货的阿婆戴着老花镜,用杆秤仔细称着:"多给你抓一把,自家晒的,比外面买的干净。"她的摊位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,装着虾干、瑶柱、紫菜,标签都是手写的,字迹娟秀。
在市场转久了,发现这里的摊主都有自己的熟客。卖鱼的阿姨会记得张叔爱吃马鲛鱼,卖蔬菜的阿伯知道李婶喜欢嫩一点的空心菜。他们不只是做生意,更像是街坊邻居在互相照应。
临走前,在市场门口的水果摊买了个红心火龙果。摊主是个年轻姑娘,见我背着相机,热情地说:"要不要去南门湾看看?那里拍照好看,电影《左耳》就在那儿拍的。"
当游客变成当地人
在东山岛待了三天,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上去菜市场。我学会了怎么挑新鲜的蛤蜊(要选闭口的,碰一下会动的),知道了哪种鱼适合清蒸(马头鱼最鲜甜),甚至能听懂几句简单的闽南语。
离开那天,老张开车送我去车站。路过市场时,我看见卖生蚝粥的大叔正在收摊,卖螃蟹的阿姨在和隔壁摊主聊天。阳光透过市场的顶棚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突然觉得,旅行最美好的不是打卡网红景点,而是像这样融入当地人的生活,在嘈杂的市场里感受一座城市的脉搏。
车子开出铜陵镇时,我打开车窗,海风灌了进来,带着熟悉的鱼腥味。帆布包里装着阿婆送的虾米,口袋里还留着烤鱿鱼的余味。这些味道和记忆,就像市场里那些鲜活的海货,带着大海的气息,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。